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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偃开清楚地知道,顾家靠顾廷煜顶是不可能的,他的身体只要能维持住现状就算大功一件,根本无法指望他能把顾家做大。
顾廷炜则是脑子不好根骨也不行,从文从武都没戏。
眼下唯一的指望就是顾廷烨,他若能重回考场,凭着今日在主考那里的评价,金榜题名指日可待,届时,顾家就可以摆脱兵鲁子的名号,在汴京勋贵里真正抬起头来。
想到此处,顾偃开重新振作精神,回书房后也顾不上躺,拿着笔开始写奏章,写完改改完写,写废几十张纸,最后才写出一篇声情并茂的悔过书来,实封完毕便差人送去进奏院,隔天一早就呈到了皇帝案上。
早朝过后,一个小太监把顾偃开请进资政殿,让他坐着喝茶。
从辰时喝到申时,直到日头西下,皇帝才慢悠悠地走进殿中。
顾偃开被晾着一日,已经心焦似火,见到皇帝就摘帽跪倒:“官家……臣教子无方,臣愧对皇上的厚爱!”
皇帝没有理他,径自走到书案后,靠坐在椅背上,垂眸看了他许久,才轻笑道:“爱卿说自己教子无方,朕倒觉得并非如此。
你的长子顾廷煜,智计卓然、知恩图报;次子顾廷烨,刚正不阿、直言无讳。
一门双杰,羡煞旁人,卿怎可妄自菲薄?”
顾偃开哪里听不出好赖话?当即磕头:“臣惶恐!”
“哦?卿为何惶恐?”
“臣惭愧!
养的长子那般孱弱,无法为国效力,次子倒是身强体壮,可实在是顽劣,直到这几年读了书才知些礼节。
他八岁那年在家胡说八道,替杨无端鸣不平,臣知道此事之后已经将他斥骂责打。
原本是已经过去十多年的事,没想到却在此时转入官家耳中,惹得官家不悦。
臣替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向官家赔罪,万望官家能原谅他当年的无心之失!”
“你的意思是,朕在跟一个八岁的孩子置气?”
顾偃开顿时冷汗直流:“不不,臣不是这个意思。
官家当初定然不知这是他八岁时候的胡言乱语,否则,以官家的仁德,断然不会这般盛怒。”
“哈哈,你这是给朕戴高帽,要朕下不来台啊!”
顾偃开拿头哐哐砸地:“臣不敢!
臣万死也绝不敢!”
饶是地上铺了氍毹,他的额头依然磕出一片紫红。
“朕就是觉得奇怪,你怎么就断定这是他幼时所说的话?万一是他在勾栏瓦肆里大放厥词,被人听去了呢?”
顾偃开:“臣这个不孝子开蒙晚,十三岁上才开始正经读书,自那后,他便知晓了官家治国之难、也明白了官家科举取士的良苦用心,他早在科考前就与臣说过,悔恨幼时不懂事替杨无端说了那些话……官家,他为了这次科考,每日寅时起、亥时息,笔都不知写烂多少根。
为了安心读书,从侯府搬出,住进一个破落院子,每日对着《陋室铭》自勉。
他做到如此地步,怎可能还说得出当年的那些话?臣以项上人头保证,他替杨无端辩解的话,确实都是八岁时在家说的,从来没有在外吐露过半个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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