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项本道:“项氏家传兵法之中,对于降卒整编这种事,有专门的教述,也是为将带兵的人必须知道的内容。
我幼年时候跟随武信君修习兵法,武信君屡次告诫诸子,杀降不祥,非不得以,不可为之,言犹在耳。”
项本显然有循循善诱的意思,继道:“正如孙子兵法所言‘更其旌旗,车杂而乘之,卒善而养之,是谓胜敌而益强’。
善战者,不但求胜,更求胜敌益强!
刘帅可以想见,当初项王和汉王同时奉义帝之命,出兵击秦,长途奔袭,多方转战,历时几近一年,才得以诛灭嬴秦。
如果做不到以战养战,不能够胜敌而益强,又如何能完成得了如此壮举?”
刘涌眨了眨眼睛,心思有些飘忽。
听项本说到“为将带兵的人必须知道的内容”
时,刘涌就吸了口气,心里已经泛起一个激凌。
兵法终究是兵法,是门塞满干货的学问。
刘涌知道自己确实在萧县凭着些运道和小聪明,闯出了一些名头,但如果真要上阵带兵,自己只怕仍旧是个小学生的水平。
本尊对军中的一些规矩和事物也算有所了解,但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屯长的见识。
至于行兵布阵中的关窍深意,也是个门外汉。
听了项本的话,刘涌隐隐觉得有些失落。
如今的他虽然只带了五百人,却也是因为机缘而骤然达到了自己能力所不及的高度,这让刘涌心里稍感一丝慌惑。
项本住了口,像是在给他时间消化,刘涌点头,缓缓应道:“师帅的意思是,项王并没有杀过那二十万秦卒吗?”
项本笑笑,摇头道:“对降卒的处理,究其根本,仍是人心向背的问题。
虽然带兵者都知道杀降不祥,但对于降卒,首先要判断的,仍旧是他们是否真的可以收编。
有些敌方精锐部队根基太深,很难真正投诚,收编之后是极大隐患,就只能要么杀之,要么收缴兵刃,押回国内,充籍为奴,却万万不可随军。”
“那投降的二十万秦卒中,有数万中坚力量,乃秦军精锐,几乎全部由世代秦国功臣子弟组成,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暴乱的源头,带领他们杀往关中,实在没有可能。”
项本阴惨一笑,继道:“所以在新安,项王确实曾经大肆坑杀。
彼时关中在望,那三万余秦卒精锐多有躁动,被项王察觉,设计屠戮。”
项本吸气道,“确实杀得血流成河,半山红遍!”
看着项本阴寒惨笑的情貌,刘涌寒意一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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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涌问:“那么项王是保留了大部分的秦卒么……他又是怎样控御数量如此庞大的降卒呢……”
项本笑笑,继道:“主将如果确定认为俘获的降卒可以收编,那么项家兵法中有几项铁硬规矩,必须做到。”
项本看向刘涌,缓缓说着,“其一,优待降卒,医治伤者;其二,保全降卒财物,不得搜刮,欺凌降卒者斩;其三,保证降卒饱餐。
而且降卒进餐时,主将必须不带亲卫,不着甲胄,亲身巡营,以示赤诚,安定其心;其四,准予三天时间,允可降卒去留随意,要保证想离开的人可以安全离营,而且还要赠予他们回乡盘费……”
“其五,把降卒里面卒长级别以上的军官,作速分批,予以调换。
当然执行到第五项时,也就进入实质性的收编阶段了。”
顿了下,项本又道:“能把这五项全部做到,可保降卒安稳,为己所用!”
刘涌眨着眼睛,他再迟钝,也听得出来项本明显是有心教诲自己。
心中稍有些感动。
项本继道:“当然我这只是在纸上谈兵。
我到项王军中稍晚,也没有亲眼见过项王当初是怎样整编改造降卒的,但知道后来这些降卒一路跟着项王摧枯拉朽,打进了关中。
怎么会有项王把他们尽数坑杀的消息流传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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