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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兰起身送他,报儿走到门口,忍不住转身问道:“香兰姐......您要看大爷去么?”
香兰吸了吸鼻子,摇了摇头,道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报儿走后,香兰仿佛丢了魂儿,心不在焉,晚饭也不曾吃,只一味发愣,枯坐到掌灯时分,靠在床头,恍恍惚惚,一合眼就能看见最后一天和林锦楼在一处,他低着头,嘴角含着笑道:“你什么都别操心,等待会子我回来,跟你好生说说。”
她抽出手去理他的衣襟,低声说了一句:“好。”
自她离开林家开始,便总想起他当日的眉眼,她不愿深想,直至今日才赫然明白,原来她心底里竟隐着极深的遗憾,倘若知道这是自己与他最后一面,自己便要同他多说几句,可想到说什么,却让她语塞,不知不觉泪雨如倾。
她觉着自己是病了,如今日子安稳她便不该自寻烦恼。
他和她之间隔着天堑鸿沟,与其在往后艰涩的日子里磨成怨偶,倒不如就此留下一尺余地的相思。
她心里明白,可情执难放,依旧时时袭来,痛彻我心。
想到报儿说林锦楼跌伤了腿,心里更上下翻腾,他前胸和胳膊上的伤才好,腿上再添了病儿便麻烦了,浑身上下哪还有一处好地方?也不知伤得重不重?莫非真的跌断了?
她越想越坐不住,在屋里踱步转圈,心里仔仔细细反复思量了几回,忽然仿佛下定了决心。
她一旦捏定主意,反平静下来,把帕子洇湿擦了一把脸,从床上拿起衣裳披了,推开门走了出去。
径自走到畅春堂向外一侧的大门处叩门,她扣着门环敲了许久,只觉心中攒的勇气将要用尽时,院传来门子极不耐烦的声音道:“来了,谁呀?”
门“吱”
一声开了一道缝,香兰强作镇定道:“是我。
我是陈香兰,劳烦跟大爷通禀一声。”
“陈香兰”
这三个字在林府里可谓如雷贯耳,只是二门外当差的鲜少能见,那门子一听,立刻瞪圆了一双眼,死死盯着香兰,嘴巴大张,满面不可置信。
香兰又说一回:“劳烦通禀。”
那门子如梦方醒,“哎”
一声,连滚带爬的往里头去。
香兰站在门口。
神色从容。
可裙里双膝却在打颤,短短不到一刻钟,她心里便想了百千种情形,想到林锦楼恐怕连见她一面也不愿了。
心里百味杂陈。
她正胡思乱想。
只见门已开了。
双喜站在门口,显是跑来的,呼哧呼哧喘气。
见着香兰满面惊喜,连声道:“奶奶,真是你,快进来。”
一行说一行往里让,带到书房门口,书染赶紧迎了过来,紧紧握着香兰的手,说了句:“这些天,您去哪儿了?”
便有些哽咽。
香兰却顾不得,问道:“大爷呢?”
书染看看书房里,为难道:“方才通传了,大爷说不见,说奶奶走了就走了,他就当......”
后半句话咽了下去,香兰明白只怕是当她死了云云。
看着香兰脸色,书染连忙道,“大爷喝醉了,说得是酒话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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