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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后的阳光不再炽热,变得柔和,如情人间的呼吸。
瓮中鳖却仍是一副冷姿态,难以接纳这明媚如靥的日头。
萧云并没有在那条深闺小巷呆多久,从发廊出来后,便继续缓步前行。
他此行的目的地似乎不是这里。
他背上的黑色小包陈旧斑驳,色泽暗淡,不少地方甚至有些发白,已不复往昔品相。
苏楠还是没有离开,默默跟在他身后,也不管这样做是不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也许是家境的缘故,她见过太多在贫穷中孕育出来的极端自尊的男人,这类人往往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太高,看不惯权势,瞧不起财富,觉得自己才华盖世,理应成为世人顶礼膜拜的对象,别人任何一个异样眼神,都会使他们忿忿不平,乃至濒临情绪爆发的边缘,而这类人的最终结局总是不大完美,不是在自卑中夭折,就是被现实无情扼杀。
但这个年轻人身上那种神秘、奇妙、淡然、离尘的气质,是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识过的。
他在溢美之词面前从容淡定,在飞来艳福面前清心寡欲,既能跟到十里清扬饮酒的官员白领侃侃而谈,也能跟蜗居于狼籍肮脏的城中村里的三教九流成为朋友,这样的人就像西北沙漠的绿洲,少见得很。
苏楠如获至宝,心里淡淡喜悦,他并不是那种偏执极端、自尊畸形的男人,万幸。
这个年轻人总是会让她联想起很多书籍,安静的时候像《菜根谭》般中庸出世,出神的时候像《地藏经》般高深叵测,沉思的时候像《棋经十三篇》般布局精妙,哀伤的时候像《镜花缘》般撩人心扉,微笑的时候像《六祖坛经》般清净无为。
此刻,凝望着前面那个丰神飘逸而又孤寂凄凉的背影,苏楠又想起了一句话。
罗马教皇约翰?保罗说过:“一个人的真正伟大之处,就在于他能够认识到自己的渺小。”
也许有人会问,为什么我已经认为自己很渺小了,但还是不伟大呢?问出这样的问题,就说明你还在极力想“伟大”
,还不知道什么叫“认为自己渺小”
,要知道,觉得自己渺小和真正的伟大根本不是一回事。
伟人认为自己渺小,就是伟大,因为他们有资本。
而普通人认为自己渺小,并不是伟大,而叫自卑。
只有通过不断努力把自己变强大,才有资本觉得自己渺小。
“萧云。”
苏楠轻声唤道。
“嗯?”
萧云停下脚步,转过身来。
“你为什么一直不问问我的情况?例如我是什么人,我是干什么的,这些你难道一点也不好奇吗?”
苏楠凝着黛眉轻声道,尽管黑框眼镜将妩媚秋波掩藏而起,却挡不住其中的旖ni风韵,那两片娇艳嘴唇显得晶莹剔透,格外诱人,这样一个冷媚的性感女人如果存心要勾引谁,对那个被诱惑的男人来说确实需要强大的定力才能不犯错误。
“你想说,自然会说,不想说,问了也白问。”
萧云淡淡道,显然他有足够的定力。
“可是,这些问题通常都应该由男人主动开口的。”
苏楠嗔视着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。
“你想我问?”
萧云微微一笑,淡然优雅,弥洒着万千柔情。
“嗯。”
苏楠轻轻点头,神态略显羞涩。
萧云轻声问道:“你什么时候才肯走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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