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睁开双眼的那一刻,楚泽见到的是母亲因为难产濒死苍白狰狞的面孔,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美丽的眼睛凝视着自己,没有丝毫慈爱恩和,唯有恐惧和扭曲。
透过自己,憎恨着另一个人,同样地,也怨愤着自己。
再之后,母亲绷直的身体直挺挺的倒下,再也没有醒来。
产婆颤巍巍地抱着自己,肥胖的脸上没有新生儿出生的喜悦,被肥肉挤得狭小的眼睛不正常地睁大,然后,产婆手一松,大吼大叫着夺门而出。
——那一声声尖锐的“怪物”
二字永远印在了他的耳膜上。
自己被摔在坚硬的地砖上,剧烈的疼痛过后,脆弱的婴儿并没有死,黑色的鳞片在他的身上蔓延,护住了他,也像屏障一般将他和正常人分割成了两个世界。
楚泽知道,自己生来与众不同,并不是因为自己身上那在缓缓消褪的黑色鳞片,而是……
如果别的孩子生来是一张白纸,在以后的生命中被染上各种色彩,活出绚烂的人生。
那他,生来便是被侵染上了灰色,他的生活一片黯淡。
他的亲人是慈祥的,精致的衣着,可口的饭食,华贵的房屋,出行必备的四匹烈火马拉乘的马车……他被母亲抛弃了,不过他并不怎么难过。
相反,不同于母亲活的贫穷而卑微,他的生活很富足。
除了那些暗地里的冷嘲热讽,除了那些一次又一次的谋杀,除了那裹着蜜糖的假意亲近,除了……,那没有真情实意的完美生活。
——若是普通的幼童,怕是被眼前的虚情假意迷了眼,进而堵了耳,封了口,失了心,再也找不到自我。
然而,他,——楚泽,默默观赏着他们虚与委蛇,他们步步陷阱,他们一步步谋夺了属于自己的家产,自己的心越加冰冷空虚。
似乎,自己生来……
无心无情。
冷眼旁观。
当那个笑得温柔和蔼的人抚摸自己的发顶,他知道那人可亲表皮下藏着怎样的脏污,他不过是想要借着这个披着富商名义的人贩子脱离这个“家”
,或许,他会遇到美好的人,过上真正的生活。
——连他自己都不相信,不过是一个美丽的奢望罢了,人总是需要活下去的借口的。
离开之后,他的生活变得很潦倒,或许一两天才能吃上一顿饱饭,然而,穷苦的挣扎和安乐的享受,与他而言,并没有什么区别。
直到……
遇见了师父。
在月色的清辉中,那个人翩然而至,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意图杀害自己的魔修。
那一刻,他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,一下又一下,缓慢地,富有节奏的跳动着。
紧紧盯着眼前的人,楚泽想要将他永远的刻在眼睛里,印在心口上,一遍又一遍的回忆,让自己永不相忘。
与前所未有的欢喜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失落,眼前的人那么的完美无瑕,那么的高不可攀,今日一别之后,怕是再无机会相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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