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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帝从随身太监春陀手里接过三捆竹简,重重砸在御案上,脸色阴沉下来,上位者的威严突现,大殿中一冷,不少官员心头一跳,暗道不妙。
“朕这里有三道边关急报。
匈奴入渔阳,杀戮无数,掳走百姓数千,偌大一个渔阳城已成空城。
数千百姓军民,无一人幸免,这是千古未有的杀戮!”
景帝两道剑眉拧得紧紧的,仿佛两把出鞘的利剑,让人心悸。
自从汉朝创建以来,匈奴就在搔扰边关,哪年没有数万十数万百姓给屠戮掳掠的,这等边关急报,官员们一年不知道要听到多少,心情一松,暗道“不就这么回事?”
“你们是不是以为,数十年来,匈奴哪年哪月没有滋扰边关,习以为常了?”
景帝的声音突转高亢,质问百官。
百官心中一突,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。
景帝把另外两捆竹简一摔:“这是李广和程不识送来的捷报。
他们与匈奴作战,李广部斩首一百二十余,程不识斩首近百。”
“皇上圣明!
汉军威武!”
群臣长舒一口气,只要是胜仗,不论大小,景帝都会高兴,大拍马屁。
然而,他们的马屁拍到马腿上了,景帝右手重重拍在御案上:“匈奴一来,杀戮无数,区区一点斩首之数,就要报功邀赏,可恨!
他们就不能越过长城,深入大漠与匈奴大战一场?”
自从平城之围后,汉军紧守城池,从来没有越过长城与匈奴作战的先例,这也是汉朝皇帝心中的痛!
“朕即位之初,匈奴大举滋扰边关,朕拔剑而起,欲奋击边关。
朕之师晁错谏阻朕,当时国内诸侯尾大不调,不可出兵,朕抱剑而卧,晁错送了一个忍字给朕。”
景帝越说越激动,站了起来,手指着群臣:“心字头上一把刀,就是忍字!
忍字就是说,刀割你的心,你还得忍着,这种非人的折磨,你们知道吗?”
群臣大气也不敢出,唯有低眉顺眼的份儿。
对景帝心思很是了解的窦婴已经感觉到不妙了,这是暴风雨的前奏啊!
“汉家儿郎,何时才能纵横在大漠之上?”
景帝右臂一挥,大声疾呼。
平城之围后,汉朝奉行和亲之策,凡有匈奴滋扰边关之事,只要送个漂亮的女人就平安无事,群臣早就安之若素了,景帝的疾呼他们是左耳进右耳出,根本就不当一回事。
周亚夫站起身,谁在扯我?一瞧之下,是窦婴在扯他的衣裾,左眼向他一闪。
“臣愿率一支军,与匈奴大战!”
周亚夫没有明白窦婴的用意,正式请命。
“总算有一个没给匈奴吓破胆的!”
景帝先是赞许,紧接着就是话锋一转:“周亚夫,你连家事都管不好,何以率军大战?你的小儿子周阳草菅人命,你身为丞相,妄图包庇,何以为百官表率?”
声调极高,有些尖细刺耳。
景帝前半句还在夸赞周亚夫,紧接着就是这般质问,这变化也太快了吧?天心难测,圣意难寻,伴君如伴虎,这话没说错。
周阳人命案一事,让周亚夫无话可说,唯有跪下谢罪的份:“皇上,臣知罪!
臣教子无方,治家不严,请皇上治罪!”
人命案一事,周亚夫这是第二次受辱,心中那个气非笔墨所能形容,要是周阳在面前,不给扒了皮才怪。
对景帝心思有所了解的窦婴右手紧握成拳,用力过度,手背已经发青了。
这种担心很快就得到证实了:“周亚夫,你做丞相已经有几年了,你可知钱粮狱讼之数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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