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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夫人!”
一声轻灵的呼唤在我耳畔响起,回眸,是阿房笑眼盈盈看着我。
她一向是唤我青凰的,今儿忽然开始唤我夫人,我有几分不适应。
“阿房妹妹,你且如原来般唤我便是,怎的如此生疏?”
她比我与阿政都小些,我因此唤她妹妹,亦更显亲切。
阿房抹了一把额头细汗,回答道,“夫人唤我妹妹是抬爱,而我唤您夫人是遵从礼节。”
她抿唇笑着,冲我扮了个鬼脸,“阿房是想告诉夫人,阿房昨夜睡得很踏实,已经许久未睡过这般安稳觉了。”
入咸阳宫半年,想必她进来赵姬便知晓的,亦不知赵姬曾如何为难过她,才会让阿政将她藏于甘草宫。
独居的日子虽无纷扰,总归枯燥了些,长久下去,心神总该憔悴的。
出了甘草宫的阿房,如挣脱枷锁的彩雀,自由而欢欣。
与她闲话了几句,精卫提醒我该去给赵太后请安,我方匆忙收捡了东西往万安宫去。
万安宫内依旧僻静,习惯了歌舞升平的赵姬,如何承受得来?我暗自叹息着,携了诏书进去请安。
将诏书呈递上去那一刻,赵姬甚至未曾接手,只问道,“可有阿房的名字?”
我答,“有。”
“封何品阶?”
“少使。”
“裁去!”
赵姬言语甚是冰凉,漆黑如无底深滩般,看得人心冷。
我本就不喜赵姬,对于她如此针对阿房的行径,自是更加厌恶几分。
“为何?”
我压抑着不悦低声问道。
赵姬眼神有些狠戾的睥睨着我,“凰儿,哀家的事,何时轮到你来过问?”
我憋了满腔怨火,却发泄不得,只觉身上燥热得快要将自己烧起来。
“太后娘娘既如此厌恶阿房,何以不直接要了她的命?将她架在这咸阳宫中,偶给施舍,踩得她抬不起头,当真不怕大王与太后娘娘反目吗?”
一时燥得慌,我竟将心中所想直接说了出来。
正为自己的口不择言懊悔,等着赵姬降罪,不想赵姬却甚是安静,连动作都停滞住。
我觊了她一眼,她的眼中分明有一丝不忍。
片刻后,眸中那一丝不忍终究褪去,被狠戾淹没,她只道,“她杀不得,你亦不是不知,那日甘草宫不过死了个不足轻重的婢子,政儿与哀家便起了冲突!
连她身边的人都如此珍视,更何况她!”
血脉亲情,到底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。
赵姬不忍杀阿房,容忍着这粒眼中沙的存在,只因阿政是她爱子,她不愿为一女子与儿子互仇吧!
可她可何曾知道,她与吕不韦做过的那些苟合之事,才是最让阿政气结的!
这咸阳宫,知道赵姬那见不得光秘密的,怕是只有我和阿房了罢?
阿房时时自危,我何尝不是提心吊胆?这般秘密,无论谁人知晓,都是一把悬剑,少有疏忽便能要了性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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