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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呼吸后,雪满坡的新伤口也被冰霜覆盖,前朝的国师以古怪的眼神看着赫连郁。
“刚才那句话戳中你哪里?恼羞成怒,也不用下手这么重。”
黑袍的大巫没有说话,而乐道突然插口:“朕说了这家伙很讨厌吧,你还一再留手。”
赫连郁:“说想看看他后手的人是你。”
乐道:“但我们在水下商量的时候,你没有反对啊。”
赫连郁装作没听到,雪满坡则问:“后手?”
乐道:“没和你说话。”
这两个人交谈间夹枪带棒,相互嫌弃,偏偏行动一致得像一个人。
旁人想插入便会被针对。
有些人在一起久了,相处时好似泡在一汪温泉里,不起波澜。
有些人却正好相反,越是相处,面对彼此表现出的性格,就越是会和面对他人时截然不同。
就像两个小孩,句句相讽寸寸不让。
相见时吵个没完,不见时却又相互思念。
赫连郁和乐道,显然就是后一种相处方式里的典型范例。
只觉得不忍直视的雪满坡冷笑了一声。
“朕的大巫哟,”
乐道问,“朕觉得你的师兄真欠揍啊。”
“嗯,赞同。”
赫连郁面无表情地回答,“顺便陛下,转动您的贵眼,看看周围。”
皇帝陛下依言所为,目光扫过一圈,只见北面,之前被水浪推倒推远的胡人士兵已经重新站起来,只不过这些士兵的模样变得有些奇怪——并没有缺胳膊少腿,要乐道来说,这些家伙们竟然是多了几条胳膊和腿。
他们,或者说它们,它们双眼凸出,布满血丝,好似下一刻就会从眼眶里掉出来,每个人身上都长着超过二这个数字的手和腿,有些长满了坚硬刚毛或者鳞片,有些则像是皮肤被剥下或者被烧毁,露出里面赤红的肌肉。
令人作呕的味道随着它们靠近而散发开。
同时时刻,对岸的山洞里,巡视山洞归来的全罗秋一屁股坐在结了冰的地面,潮湿阴冷里他饮下一口烈酒,同时听着周围商人因为受伤或是心疼货物,发出的呻.吟和痛哭。
他不安地皱起眉。
全罗秋按揉了一下眉心,觉得自己可能是老了,所以才会对一点风吹草动而大惊小怪。
不过最后怀着谨慎一些没什么坏处的想法,他打算找那几个飞燕卫商量一下。
他没找到人。
“那些黑衣人说他们的校尉被雪埋了,得去把他挖出来。”
乌伦说。
小少年说话的时候盯着面前摇摆的篝火,双手虚虚搭在火焰上方。
他想再一次重现让雪崩停下的力量,看能不能让火也凝固,但是可能因为对他性命的威胁没有之前那样危急,他的尝试和几个时辰前他的练习一样,一次也没有成功。
飞燕卫们回来了,他们驾着一个同样打扮,因为围巾丢失,所以脸露出来的年轻人,全罗秋盯着这个年轻人的脸,心里泛起惊涛骇浪。
“这位……这位……这位殿下,”
他说到殿下两个字时压低了声音,颤抖着问,“他怎么会在这里?”
曾经的百夫长认识的人有点多,乌伦默默想,他看了一眼那个被冻得脸色青紫的年轻人,不知为什么觉得他那张俊俏的脸格外讨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