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坐在回章府的马车上,摇摇晃晃中,章毓卿头脑一片浑浑噩噩。
前两日她还在为灯笼上的字被雨水冲刷掉,无人看见而绝望伤心,今日听到这个消息,才恍然觉得这场大雨不是坏事。
归心将军远在青州,她在京城,相隔千山万水,倘若被京城里的有心人注意到她提笔写下的诗句,她简直难以想象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灭顶之灾!
午后温热的风穿过窗户,吹在章毓卿的脸上。
章毓卿眼神渐渐澄明起来,过了最初手足无措的阶段之后,她迅速想好了对策。
只有陆惟和灯笼摊老板知道那句诗词是她写的,这两人不会将杀人全家,还用人头搞行为艺术的人魔将军同她一个闺阁女子联系起来,即便听到了归心将军的名号,多半会当成是巧合。
即便陆惟有怀疑,也不会去告发她。
她是章家的女儿,陆惟是章家的准女婿,她跟反贼有牵连,章家就撇不干净,对陆惟有什么好处?
至于灯笼摊老板,不足为惧,他人微言轻,更怕惹祸上身。
想到这里,章毓卿长长舒了口气,暗暗告诫自己今后要更加小心谨慎,隐忍行事,绝不可再犯以前的错误,人没找到,险些把自己搭进去。
回到章府后,章毓卿身心俱疲,说自己累了,躺在床上翻来覆去,好一会儿才不安的睡了过去,却又梦到了鹿儿卫之变时,父母惨死,奶娘带着她一个婴孩在乱世中逃命。
九死一生出了京城,以为自己逃出生天,没想到是另一个噩梦的开端。
奶娘是内宅女子,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哪知道这世道凶险,刚出京城就被王大力看到带着婴孩的孤弱女子身上带着不少财物。
王大力拖着她奶娘进了小树林,可怜彼时她像个游魂似的借住在这个身体之中,毫无反抗之力,被王大力的婆娘踩在地上,眼睁睁的看着惨剧发生。
王大力提着裤子,脸上挂着淫邪的笑从小树林里出来,手里抱着都是从奶娘身上搜刮下来的东西,就连衣服都扒干净了。
那一刻她心里满是绝望和仇恨。
乱世中人命如草芥。
王大力杀了她的奶娘,自然不介意再杀一个两岁的婴孩,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,直到原主彻底断了气,将尸体扔到了地上。
而就在这时,一个年轻汉子抱着一个男孩从旁边经过,王大力见年轻汉子孔武有力,忌惮之下,没敢立刻上手去搜刮章毓卿这个婴孩身上的财物。
接管了身体的章毓卿抓住了这一丝求生的机会,拼尽力气抓住了年轻汉子血迹斑斑的袍角。
梦醒之后,外面已是黄昏,晚霞透过破旧的窗棂照入房间,映照的房间一片艳红,宛若当年弥漫覆盖住整个京城的血色。
王春娘端了一盆水进来,给章毓卿拧了一条帕子,让她擦脸,担忧的问道:“可是做噩梦了?我瞧着你睡的不安生,手握成拳头,还浑身发抖!”
“我说梦话了?”
章毓卿心里一动,问道。
王春娘摇头,半真半假的抱怨道:“你这人啊,什么都藏在心里,就是睡觉,嘴都闭的紧紧的,跟那河蚌似的!”
章毓卿笑了笑,接过帕子擦脸。
第二天一早,章夫人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,试探的提了起来,说昨日和别家夫人一起吃酒,听说吏部左侍郎大人夫人过世了几年,如今有意再找。
老夫人没当回事,继续拣着佛豆。
“那位大人不要求家世,也不要求才学,只想找个看着顺眼,合乎心意的!”
章夫人又继续笑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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