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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（第2页）

叹口气，把橄榄舟收回匣子里。

鹿格摘了帐上银钩，扭身说：&ldo;姑娘，明儿还进宫呢，这会子不睡，卯时睁不开眼睛。

&rdo;

嘤鸣起身说这就来，收拾停当了脱衣上炕。

仰在枕上想起深知，自她进宫，彼此之间就不像往常那么随便了。

身份有变，自己在她跟前不敢造次，吐一个字都得斟酌再三。

现在她不在了，仿佛那个名叫&ldo;皇后&rdo;的恶疾从她身上剥脱下来，嘤鸣觉得她又变回了以前的深知，什么衔儿都没有，就是个二十岁的，干干净净的大姑娘。

&ldo;你说……人死了还有觉知么？走的时候脚踪儿慢些，兴许能看见身后的事。

&rdo;

鹿格听了，站在那里惘惘的，&ldo;人的寿元不是有定规的么，最后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呢，牛头马面就在边上等着了。

他们可不管你阳世里什么身份，下去了都一样，拿大链子锁上，牵着就走，不让你多待一会儿。

&rdo;

她言之凿凿，嘤鸣不由泄气，&ldo;你死过？怎么知道要拿链子锁？&rdo;

&ldo;戏文里不都这么唱的吗。

&rdo;鹿格掖着袖子叹气，&ldo;皇后娘娘可是好人啊，奴才还记得，当年只要她来咱们府上，必要给奴才们捎吃食。

有家里小厨房做的果子，还有外头饭馆儿里的食盒子，装得满满的，说使力气干活儿的人就得多吃。

如今娘娘没了，那些指着登高枝儿的人高兴坏了，瞧瞧那些嘴脸，拧着眉头笑的模样真叫我恶心。

帝王家的饭哪里香甜了，这么好的娘娘，硬给糟践……&rdo;

嘤鸣越听越心惊，低喝了声住嘴，&ldo;你口没遮拦的，家里说顺了嘴，回头上宫里也这么着，那还了得！

明儿不必你跟着伺候了，换个人吧。

&rdo;

鹿格怔住了，不明白主子怎么会发这通火，嗫嚅着：&ldo;咱们在自己院子里，奴才方敢这么说的，本也是掏心窝子的话……&rdo;

&ldo;可又来！

&rdo;嘤鸣实在拿她没辙了，这么直肠子的丫头真是少见，&ldo;既然念娘娘的好，就更要知道厉害。

这些话在自己院子里也不能说，万一传出去是什么罪过，你晓得么？&rdo;

鹿格低头肃了肃道是，&ldo;奴才糊涂了，再不敢有下回，要是再犯，请主子拿篾条抽我。

&rdo;说着放下了另半幅帘子，轻声道，&ldo;夜深了，主子安置吧。

&rdo;

鹿格退出卧房，嘤鸣才闭上眼。

可一闭眼，忽然想起甬道里的境遇，心里又颤了颤。

对于皇帝，她可说是既怕又恨。

深知的死不能全怪皇帝，但皇帝的冷落一定加速了她的凋零。

以前做姑娘那会儿多结实啊，进了宫五年，身子一年不如一年。

那座紫禁城是吃人的，慢慢折磨人的精神，直到把她折磨死。

皇帝打心眼儿里没承认过这个皇后，深知充其量是个活招牌，是个可以放弃的牺牲品罢了。